另一边,贺玄确实在仁安堂; 今日新人入宫,如周良娣所料,贺玄未打算去任何一处过夜。
原因除了周良娣所说外,还有一个:近乡情怯。
虽未蒙面,但贺玄已知晓此阮奉仪非阮兰,而是他的老情人阮青。
阮青!
每每念及此二字,他近两年才养成的古井无波总被打破。
虽然动了私权把她招入东宫,但一时间贺玄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阮青性子他是了解的,否则以他太子身份,一个女人而已,何曾要不得?
但阮青不同,她与世间所有女子都不同,这点贺玄很早就知晓。
强迫她?
从前便没想过,现下阮青成了他的妾室,贺玄也不打算强迫她。
孤该拿你如何是好呢…
…
新人分明有三,贺玄心心念念只有一人。
殿下,已经丑时了,您该歇息了。
贺玄扫了眼高浦,迈步走到窗前,背身问道:新人安置妥了?
都好了,有太子妃在哪儿能出错啊!
高浦看着贺玄背影,小心说道,殿下,其实太子妃也有难处,说穿了也是为东宫好…
…
见贺玄没生气,高浦继续道:呃,当然殿下也没错!
可太子妃到底是女人,且心心念念为殿下诞下嫡子才…
…
纵有不妥之处,殿下也该多多包涵才是。
你个老狗,收了宜仁殿多少好处?
贺玄回身,嘴角微翘。
哎呦,我的爷!
您这是哪儿的话啊!
好歹跟了太子这么些年,哪里听不出贺玄未生气?
高浦腰板儿当即挺直了些,接下来的话也顺溜许多,奴才发誓,心里除了爷在没别人!
奴才也不是为太子妃说话,可太子妃毕竟是太子妃,她不安则后院不安,后院不安,殿下岂能安好?
奴才别的不懂,只知殿下安好,奴才才安好。
殿下若不安好,奴才纵是入了十八层地狱,也不得安生啊!
油嘴滑舌,德顺都比你有出息。
贺玄呲笑一声,回身走向内室边摆手道,明日在宜仁殿用早膳。
唉!
高浦赶紧招呼张德顺去传话,自己则屁颠屁颠跟了进去…
…
这一夜,注定有许多人失眠,包括阮青; 一入宫门深似海,后路拦腰斩断,前方更是迷雾重重,自穿越至今阮青第三次失眠了。
这也难怪,她毕竟不是古代人,度过起初不适应以及不切实际的幻想期后,最大梦想便是游遍大好河山,无拘无束结束一生。
不是没想过结婚生子,但思想上几百年的代沟,不是努力和坚持能弥补的,这注定是不可跨越的鸿沟。
穿越初,她也曾激动过、幻想过,甚至不止一次萌生出标新立异或大杀四方的主角梦。
可这个梦随着姨娘,也就是她的生身母亲,这十几年的眼泪一起流干了。
阮青顿悟了,也清醒了;在这样一个无论身体还是思想,都被重重枷锁死死禁锢的时代里,所谓‘主角梦’根本就是个笑话。
这层壁垒仅靠小小的阮青根本冲不破,硬着头皮去撞,只会头破血流、遍体鳞伤。
后来,阮青抛弃了幻想,她只想活着,好好儿活着,活出个人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