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把道袍交给我后,就和方露一起退到一边,我怀里抱着引魂灯站在案桌后面,不知道该做什么。
时间在一分一秒逼近,引魂灯就像一个散发着青光的一千瓦大灯泡一样照亮了整个湖面。虽然这里阴气极其浓密,可此刻湖面上除了偶尔飞过的几只水鸟和探头的鱼儿,察觉不到一丝阴物的身影。
我把用倪叔指尖血画的那张血符和方露交给我的几张普通黄符放在案桌上,点燃香烛后,穿上了爷爷的道袍。
平时看爷爷和方露经常穿道袍办丧事,觉得很神气,可为什么现在自己穿了会有点尴尬呢,而且我还看到二虎和李斯涵在一边捂着嘴偷笑。
算好的时辰已到,我按照方露之前的吩咐,先点了她给我的几张黄符,据说是告诉周围无关的孤魂野鬼,这里有高人办事让他们暂时离开,以免造成误伤。
黄符燃尽后,我拿起桌子上那张血符抛向空中,同时把我身体里的一道阴气注入到血符中,血符在空中飘荡了一圈,在接触到我的阴气后,上面的血迹发出一道道暗红的亮光,随着我一声“去”,血符像一道火蛇一样在上面上方盘旋后瞬间钻进水里。
至亲血符招魂,哪怕是万年厉鬼也会现身,可将近十分钟过去,水面依旧平如初,就连周围的阴气都没有任何波动。
难道水里作怪的不是老财主一家?
或者说倪叔和他们根本就没有血亲关系。
我回头看了看爷爷,发现他并没有要过来帮我的打算,无奈我只能硬着头皮道水边去查看情况。
水面被引魂灯的灯光照的像镜子一样,我放下拐杖爬在岸边,打算沾一点水来确定这里有没有倪叔身上的命气。
在水里看到自己穿着道袍的影子,还特意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斜的帽子,心想其实也不是那么难看。
正当我还看着水里的影子沉迷自恋的时候,突然一张惨白的女人脸从水里对着我迎面扑过来。
双手几乎要抓到我脖子的时候,被引魂灯的灯光打了回去。
我被吓得躺在岸边的草地上,很久才回过神来,刚才那张惨白的大脸还在我面前游荡。
这时一个粗重的男人声音在水面上响起:“老头子,二十年前你封印这里,今天又让你孙子来,我们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纠缠不放?”
看到爷爷往这边走过来,我赶紧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有些尴尬的看了看爷爷。
爷爷越过我来到水边,神色镇定,没有一丝紧张,说道:“你们这些孤恶鬼,死后不去投胎,在这里残害了多少无辜的性命,就算我放了你们,天也不会饶恕你们。”
这次换做一个女人的声音,冷笑的几声,说道:“投胎?我们何尝不想去投胎,可她控制的我们,一旦我们离开这个水潭,就会立刻魂飞魄散,而且还要不断去害人。”
“她?你说的她是谁?”我上前问道。
“她是。”
那女声刚想说什么,话说了一半就没了声音,随后一缕极其微弱的魂魄从水中飘出,我刚准备在脑海中画符把它收过来,可它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的拍了一掌,原本就奄奄一息的魂魄直接冲向放在桌上引魂灯,瞬间被撕裂成无数碎片消失在夜空。
“你们害死了她,是你们害死了她。”好几种不同的声音夹杂在一起从水中传来,难道他们就是那七位被老农杀死的财主家人。
我话还没问出口,一个水浪打过来拍翻了案桌,接着刚才那个粗重的男人声音发出震耳的嘶吼声,说道:“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话音刚落,原本平静的水面上突然出现一大群人影,男女老少都有,估计少说也有一百多人,估计这些都是几十年来淹死在冤死洼的人,他们被人控制死后无法投胎,继续在水里害人,所以才会有水鬼找替身的流言。
倪叔哪里见过这样的景象,早就吓得躲在二虎身后,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遇到真正的鬼物时,我反倒会特别镇定,一点都不害怕。我让爷爷、方露和二虎后退了一段距离,通过这段时间的练习,再加上庚辰偶尔的指导,我的身体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逐渐出现了一股气,当我完全调动这股气的时候,不管是爷爷画在我手腕上的特殊记号,还是已经融合到身体里山魈的精元珠,都会散发出强大的阴气。
我曾经问过庚辰为什么我是人,可为什么修炼的根本却和鬼物一样是阴气,会不会有一天因为这些阴气变成活死人,庚辰思考了许久告诉我或许这就是我的命。
命,又是命,爷爷当年替我改名,难道也是命吗?
此刻我浑身阴气大盛,再加上引魂灯的力量,那些被召唤出来的孤魂野鬼都被我散发出的气势所压制,站在原地不敢靠前。
我正在考虑是直接灭了他们还是想办法超度,原本一直躲在后面的倪叔突然跑了过来,嘴里一直喊着“妮子、妮子”我阻拦不及,他直接跳进了水里。
顺着倪叔的方向看去,一个马尾辫的小姑娘进入我的视线,正是白天在倪叔家看的照片上的那个小女孩,倪叔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