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胄带来的新商业模式,让活字署这头嗷嗷待哺的吞金巨兽,终于开始自己下金蛋了。
效果是baozha性的。
《关中农桑要术》的“赞助”消息一经放出,”。
上面不仅有大学究们引经据典的鸿篇巨制,也有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学子石破天惊的新锐观点。
一个在国子监读了十年书,连助教都没混上的老博士,因一篇《三传异同考》,被孔颖达亲自登门拜访,邀请他到弘文馆参与修史。
一个在西市卖字画的穷酸秀才,写了一篇文采斐然的游记,被无数人追捧,城中书坊主动找上门来,愿出千金买断。
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只看才华,不问出身的舞台。
于是,所有人都疯了。
起初,大家辩论的还是一些风花雪月和学术考据。
比如“鹅鹅鹅”那首诗的作者到底是不是骆宾王。
比如《兰亭集序》的某个字,到底是“快然”还是“怏然”。
但渐渐的,事情开始不对劲了。
导火索,是一本名为《前隋兴亡录》的新书。
作者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落魄文人。
他在书中旁征博引,提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观点:隋炀帝杨广,并非史书所载那般是个纯粹的暴君。
其开凿大运河、西巡张掖、三征高句丽,虽“弊在当代”,却“利在千秋”。
本朝的许多国策,其实都是在延续其举措。
其国之所以亡,非亡于志向之大,而亡于手段之急,用民过甚。
这篇文章一出,长安的士林瞬间炸开了锅。
立刻,一群以维护“正统”为己任的老派学者拍案而起。
他们发表文章,痛斥该书作者是为暴君翻案,混淆黑白,其心可诛。
他们将杨广的残暴、奢靡、好大喜功一一列举,论证其亡国乃天理昭彰,罪有应得。
然而,另一批更年轻、思想更开放的学者,却站出来力挺《前隋兴亡录》。
他们认为,历史人物应当功过分开看待,不能一味脸谱化。
杨广虽有滔天大过,但其眼光和魄力亦有可取之处。
评价历史,应当客观冷静,而非简单的道德审判。
一场席卷长安的超级大辩论,就此拉开序幕。
双方你来我往,每天都有数十篇新文章贴满公告栏。
从隋炀帝的个人品行,辩到大运河的功过是非,再到三征高句丽的战略得失。
整个长安的百姓,都成了这场论战的忠实观众。
每天最热门的话题,就是“今天王博士和李学士谁又发新文了?”
“你支持‘尊隋派’还是‘贬隋派’?”
茶馆里,说书先生的生意彻底黄了。
所有人都在听人读报,然后为了某个观点吵得面红耳赤,唾沫横飞。
赌坊甚至为此开了盘口,赌哪一方能最终在论战中占据上风。
李承乾对此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