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陈伶在实验室门口发现个快递盒，里面是最新的gpu显卡，型号正是他念叨了半个月却舍不得买的那款。寄件人栏写着“匿名”，但包装上沾着的咖啡渍，和赢覆昨天喝的那款黑咖啡一模一样。他咬了咬牙，把显卡往抽屉里一塞，转身就往赢覆的实验室冲。“赢覆，你什么意思？”他把盒子摔在桌上，声音里的火几乎要烧起来，“用这种方式施舍我？觉得我买不起？”赢覆正在调试服务器，闻言转过头，脸上没什么表情：“什么东西？”“少装蒜！”陈伶指着显卡，“除了你，谁还知道我缺这个？”赢覆忽然笑了，拿起显卡掂量了下：“哦，这个啊，我买错型号了，扔了可惜，看你可怜就送你了。”他把显卡塞回陈伶怀里，“怎么，不要？不要我扔垃圾桶。”“谁稀罕！”陈伶把显卡砸回去，转身就走，却在门口听见赢覆低声骂了句“笨蛋”，声音轻得像幻觉。他攥着拳头往前走，心里的火却莫名灭了大半。回到实验室，发现抽屉里多了个保温杯，里面是温的蜂蜜水——他胃不好，赢覆是全系唯一知道的人，还是上次辩论会他疼得冷汗直流时，被这人冷嘲热讽“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想搞研究”时记下的。陈伶盯着保温杯看了半天，忽然抓起桌上的代码手册，往赢覆的实验室走去。这次他没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却看见赢覆正在改他昨晚卡住的模型，屏幕上的优化思路，和他那张被抢走的纸上写的如出一辙。“你在干什么？”陈伶的声音发颤。赢覆手忙脚乱地关掉页面，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换上惯有的嘲讽：“路过看见你电脑没关，怕你把服务器搞崩了，顺手看看而已。”他起身时撞到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怎么，又来请教问题？我可没空教你这种基础都学不明白的人。”陈伶看着他眼底的慌乱，忽然笑了，不是冷笑，是真的想笑。他把手里的手册往桌上一放，转身就走：“你的优化步骤错了两处，自己改吧，赢大天才。”赢覆愣在原地，看着陈伶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才缓缓打开手册——里面夹着张便签，是陈伶的字迹：“反向传播的学习率调0001试试，比你现在用的001稳。”暴雨拍打着实验室的玻璃窗，陈伶盯着屏幕上反复报错的代码，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桌上的咖啡早就凉透，胃里隐隐泛起熟悉的酸胀感，他摸出抽屉里的胃药，却发现药瓶空了。“啧，连吃药都不知道备着？”冷不丁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陈伶猛地抬头，赢覆举着把滴水的黑伞站在那里，衬衫袖口湿了大半，手里还捏着个药盒。“要你管。”陈伶别过脸，指尖在键盘上乱敲，试图掩饰喉间的涩意。赢覆把药盒扔过来，砸在键盘边。“上周看见你药瓶空了，顺手买的。”他扯了扯湿透的领带，语气硬得像冰，“别死在实验室里，没人给你收尸。”陈伶捏着药盒，指腹触到包装上的温度——显然是刚从药店买来的。他拆了药往嘴里塞，没注意到赢覆正盯着他的电脑屏幕，眉头越皱越紧。“你这卷积核参数怎么调的？”赢覆忽然开口，几步走到他身后，“用11x11的kernel跑高分辨率图像，显存不炸才怪。”陈伶的后背僵了僵，能感觉到对方俯身时带起的气息，混着雨水的潮湿和淡淡的雪松味。“不用你教我调参。”他嘴上硬着，却没挪动身子。赢覆的指尖忽然点在屏幕上，距离他的手背只有几毫米，“这里加个步长为2的池化层，”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耐心，“再把激活函数换成leakyre，试试。”陈伶的心跳漏了一拍，鬼使神差地按他说的改了代码。运行提示弹出的瞬间，他愣住了——准确率飙升到96，正是他卡了一周的目标值。“算……算你运气好。”他别扭地转过头，却撞进赢覆近在咫尺的眼里。窗外的闪电刚好亮起，照亮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温柔，快得像错觉。赢覆猛地后退半步，拉开距离，脸上又挂上惯有的嘲讽。“运气？”他嗤笑，“陈伶，承认别人比你强很难吗？”陈伶的火气瞬间上来：“有本事比论文引用量啊！看谁先破百！”“奉陪到底。”赢覆转身就走，到了门口又停下，没回头，“胃药记得饭后吃，别跟个傻子似的空腹吞。”门被带上的瞬间，陈伶才发现赢覆的伞落在了墙角，他抓起伞追出去，雨幕里看见那人正往系楼外走，后背的衬衫湿得贴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