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站在院中,看着手下将面如死灰的王好贤押走,那双曾满是淫邪的眼睛,此刻只剩绝望,连挣扎的力气都无。
“这般人物,也配称‘圣主’?”沈炼轻轻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诮。
“恭喜大人!”百户张文山凑上前来,脸上带着由衷的笑意,“此次擒获白莲教首恶,再加上大人之前在辽东立下的军功,镇抚使之位,怕是手到擒来了。”
沈炼淡淡一笑,目光却不自觉地飘向远方,仿佛透过重重屋宇,看到了京城家中那盏为他点亮的灯火,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柔:“官职高低,都是为陛下效力。倒是你,”
他转头看向张文山,“整日惦记着升官发财,何时才能找个知冷知热的人?”
张文山挠头苦笑:“大人又来取笑属下。您日日把嫂子挂在嘴边,出任务都不忘念叨,真是让我等单身汉子羡慕得紧。”
“那是你们不懂,”沈炼眼中泛起一丝温柔,“家中有人等你回去,为你备好热饭,嘘寒问暖,那才是真正的幸福。”
张文山一时语塞,心里暗骂这位上司明明年纪不大,怎么总是摆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不就是有个漂亮妻子,嘚瑟什么!
“去吧,”沈炼收敛笑意,正色道,“将王好贤严加看管,仔细审讯,务必问出所有同党和漏网之鱼,把这帮鱼肉百姓的畜生统统送进诏狱。”
“遵命!”张文山抱拳领命,转身离去。
沈炼这才转身,走向那间还亮着烛光的“静修室”。推门而入,他看见那个叫林月柔的少女仍蜷缩在床角,身上只穿着那件几乎透明的“圣女服”,在昏暗的烛光下瑟瑟发抖。
她的眼神空洞,仿佛还沉浸在恐惧中,听到开门声,少女如同受惊的小鹿般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恐。
见到推门而入的沈炼,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双臂紧紧抱住自己,试图遮掩单薄衣物下若隐若现的身体。
沈炼也是反应迅速,迅速解下自己的外披,精准地甩到她身上,动作干脆利落,目光刻意避开她裸露的肌肤。
“姑娘莫怕,贼人已经伏诛,在下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沈炼,奉旨剿贼。”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林月柔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身着飞鱼服的男子,他身形挺拔,眉目刚毅,与刚才那个伪善的王好贤判若云泥。
他的话如同阳光穿透乌云,瞬间照亮了她绝望的心。她紧紧裹住那件还带着体温的外披,一股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涌上心头。
他看着面前背着身子的大人,再想想刚才王好贤的威逼利诱,想想自己这凄惨的遭遇,忍不住不停的抽噎起来
“多、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她声音哽咽,突然跪倒在床上,“民女林月柔,愿以身相许,报答恩公。我、我还是干净的......”说到最后,她的声音细若蚊蝇,脸颊绯红。
沈炼微微一怔,随即温和却坚定地摇头:“姑娘不必如此。沈某已有家室,与妻子情深意重,实在不能接受姑娘美意。救你乃是职责所在,要谢就谢陛下圣明,我已派人去寻找你的家人,届时自有人带你回家。”
他后退一步,示意准备退出房间:“姑娘先穿好衣服,沈某在门外守着,不会有人来打扰。”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林月柔突然从床榻上冲下,径直朝一旁的墙壁撞去!
沈炼瞳孔一缩,几乎是本能地跨步,长臂一伸,拦腰将她抱住——少女的身子轻得像片羽毛,还在不住地颤抖。
“姑娘这是为何?”沈炼将她轻轻扶稳,不解地问道,“你的家人还在等你回去,何苦寻此短见?”
林月柔泪眼婆娑,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绝望地摇头,声音带着哭,:“恩公不懂......我被白莲教掳来,全村人都知道了。就算我还是清白之身,回去也会被人说三道四,爹娘年纪大了,受不住旁人指点;弟弟还小,也会被玩伴笑话……与其让家人抬不起头,不如一死了之,人言可畏啊!”
她抬头望着沈炼,眼中满是痛楚,“恩公既不愿收留柔儿,嫌柔儿脏,又何必管柔儿的死活?让我以死明志,证明自己的清白!”
沈炼闻言沉默,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他想起去年在保定办案时,那个投井自尽的张家姑娘——同样是被人从贼人手中救出,三日后却在家门口的古井里找到了尸首。邻里间的闲言碎语,有时比刀剑更伤人。
他看着这个决绝的少女,心中五味杂陈。她不过二八年华,却要承受如此不公的命运。想来这也是他们这些锦衣卫失职,让白莲教在当地肆虐至此。
“好了,别做傻事。”他轻叹一声,语气软了下来,“我答应你,先跟我回京安置。至于以后的事,再从长计议。”
林月柔猛地抬头,泪眼中瞬间亮起光,两个小虎牙微微露出,带着几分不敢置信:“真的吗?恩公真的愿意收留柔儿?柔儿一定听话,为恩公洗衣做饭,绝不惹恩公生气!”
她欣喜之下,忘形地抱紧沈炼的胳膊。少女柔软的身体隔着薄薄的衣物贴在他手臂上,沈炼感受到那股柔软和温热,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既如此,快去换好衣服。”
“是!”林月柔乖巧地松开手,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片刻后,她穿戴整齐走出房间。因她原来的衣服已经破损,沈炼找来一身丫鬟的服饰让她换上。虽然朴素,却掩不住她清丽的容颜。
淡青色的丫鬟服太长,她挽着袖口,裙摆也卷了几圈,露出纤细的脚踝。见沈炼看过来,她连忙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脸颊又红了几分。
她一出门就紧紧跟在沈炼身后,寸步不离。
沈炼压下心中的不自在,正欲开口,却见张文山带着两个锦衣卫站在院门口,眼神里满是揶揄。
张文山抱拳笑道:“大人,人犯已押去审讯室,兄弟们正在清点王好贤的赃物。只是……这位姑娘是?”
他目光在林月柔身上转了一圈,嘴角的笑意更浓,“方才大人还说‘家中娇妻最是贴心’,怎么这会子就多了位‘贴身丫鬟’?”
旁边的锦衣卫也跟着憋笑,沈炼一看便知这帮手下在想什么,脸一黑,无奈解释道:“休得胡言!这姑娘是被王好贤掳来的受害者,我方才在屋内只是救她性命,你们莫要胡思乱想。”
张文山连连点头,脸上却挂着促狭的笑:“对对对,大人只是英雄救美,属下明白,明白!”
他凑近沈炼,压低声音,“大人,属下不是打趣您。咱们锦衣卫现在不比从前,卫里面监察司那帮人盯得紧。您贸然带一名女子回府,哪怕清白无辜,也容易被人做文章。不如写份文书,说明事由,报给北镇抚司备案,免得日后影响仕途。”
沈炼闻言一怔,随即醒悟——张文山看似调侃,实则是真心提醒。
他拍了拍张文山的肩:“多谢提醒,回头我便写文书报备。”
又转头对林月柔道,“你先跟着张百户,他会安排人给你准备些吃食,我还有事要忙,稍后再来找你。”
林月柔乖巧点头,跟着张文山往偏院走,走几步还回头看了沈炼一眼,眼神里满是依赖。
张文山见状,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姑娘放心,咱们大人是个好人,就是嘴硬心软。”
沈炼没理会两人的小动作,快步走向审讯室,他作为锦衣卫千户,此次出动,可不止负责景州的白莲教,万不敢因为儿女情长误了陛下的大事。
pS:要是朱由校知道你老小子这般“艳福不浅”,嫉妒之下,只怕下一趟皇差,便要请他远赴东瀛,整日面对着那帮“考你急哇”,看你还能不能这么善良!